“我印象很深,每年办赛所有车队的物资就需要六到七架包机,将赛车和零部件第一时间运至上海,我们的海关以最快速度为它们办理了通关手续。”谈及首次将F1大奖赛引入中国,久事体育总经理姚冷仍历历在目。

2004年秋天,当五盏发令的信号灯在上海国际赛车场依次亮起的那一刻,便标志着F1大奖赛正式在中国起步了。

一晃16年过去,这场体育盛宴早已和上海结下不解之缘。2019年,FOM(F1管理公司)甚至将极具特殊意义的第1000站放在了上海。于久事体育,于上海而言,这既是一种荣誉,也是一种肯定。

图/久事体育总经理姚冷

随着体育服务贸易这张“名片”一步步出海,久事体育又陆续“引进了”包括上海劳力士大师赛、世界斯诺克上海大师赛、国际田联钻石联赛等在内的一系列重磅级国际赛事。这些赛事极大地提高了上海的全球曝光度、城市形象和国际影响力。

“每次体育赛事的举办都像一个大party,或说是嘉年华。它是一个展示的平台。因此,我们尝试将赛事和商业结合在一起,让两者共同良性发展。”8月21日久事体育集团总经理姚冷接受专访时说。

正如姚冷所言,国际赛事对上海经济发展的拉动效应不言而喻。如,F1中国大奖赛已成为上海嘉定区“借赛引商”,优化营商环境的最佳载体。全球汽车资源不断集聚嘉定,构建起了完整的汽车全产业链条。

又如,上海劳力士大师赛,它也实现了从赛事运营、赛事保障到商业开发的市场化运作,吸引了国内外各大赞助商的加盟合作。

图/F1中国大奖赛现场

不久前,上海市体育局、上海体育学院联合发布《2019年上海市体育赛事影响力评估报告》。数据显示,2019年上海举办的12项具有代表性的重大体育赛事共带来30.9亿元的直接消费,相关产业拉动效应超过102亿元。其中,上海劳力士大师赛、F1中国大奖赛、上海国际马拉松赛3项赛事直接经济效益的贡献占比超过70%。

实际上,从F1等一系列大型赛事中成长起来的久事体育,并未拘泥于传统赛事,近来开始试水电子竞技,这一新兴体育业态。2019年4月,F1电竞全球锦标赛(F1 eSports Series)首度落地中国,久事体育拿到了本项赛事的大中华区独家授权。

受疫情影响,不少国际赛事或停摆,或取消。不过,幸运的是,久事体育主办的F1电竞系列赛事如期举办,大概是因为电竞的特殊性质决定了它的比赛方式,哪怕不在现场,隔着屏幕,也能感受到惊心动魄的刺激感。

“(今年)线上体育其实是逆生长的,不论是关注度,还是效益,都是双赢或多赢的。”在姚冷看来,热衷电竞的群体主要是年轻人,与传统体育赛事相比,粉丝从参与度到关注度都更加宽,更加广,因而线上反哺的空间也更大。

图/F1电竞中国冠军赛

久事体育看到了体育赛事背后的巨大潜力,也看到了上海大力发展体育服务贸易的广阔前景。姚冷认为,目前有影响力的国际赛事都是“引进来”,未来要打造自己的IP“走出去”。

依据上海政府的规划,到2025年,上海要建成全球著名体育城市。这其中,服务贸易扮演着怎样的角色?从业者又做出了哪些努力?我们专访了姚冷,听听他怎么说。

引入F1赛事:体育服贸初试水

Q晨报周到:2004年上引入F1赛事,你开始尝试运营国际赛事和活动,十六年时间,就你的经历,上海在体育服务贸易中变化最大的是什么?你印象最深的故事是什么?还有什么事件具有里程碑意义?

A姚冷:回忆16年前F1的引进,我仍是很兴奋,举办的过程,历历在目。第一件事,当时比赛期间,主看台的正前方有一个商贸区,每个车队都在这里宣传自己的产品。还有各种国际衍生品的销售,这对我们影响很大。

当我们还沉浸于纯粹的比赛中,只为输赢而来时,商贸区却能带来巨大的营收。以法拉利的帽子为例,场外黄牛的价格为10元,但在商贸区销售,它要算上版权、设计、象征意义等等,它能卖到100-200元。这些全都是外贸进口到中国,在F1赛事期间做展示。同时,也是贸易与赛事的连接。

图/F1赛车模型

第二件事情,第一年办比赛,我们看见所有车队第一时间将赛车及零部件运来上海,用了六至七架包机,还有海运轮胎等物资。而我们的海关、检疫等,用最快速度让它们通关,这对我们而言,是个贸易的大行当。

当时,在比赛用具的运输上,我们国家没有即刻通关的相关法规,也没有操作手册,但上海最终将这件事情做成了。同时,16年的发展,F1赛事也默默对服务贸易有了很大的推动和促进。

Q晨报周到:从法规的不健全到贸易理解的偏差,F1进入中国困难重重,那么是否可以说,它加速了国际赛事进入上海的进程?

A姚冷:一个城市影响力的提升,需要一个过程。不论是文化、体育、营商环境等等,它要具备国际一流城市的方方面面。

世界上很多著名城市,对体育引进的赛事有独立的评定体系。在国际上有分量的,才是具有影响力的赛事,才是在商业上能带来价值的赛事。上海在2025年打造全球著名的体育城市,这个口号也是慢慢的对接的。总之,赛事影响力越大,越容易带来更大的效益。

一个赛事的社会影响、经济价值影响,不仅仅体现在赛事本身,也体现在一个城市或者一个国家背后大发展的需要。

拿下F1电竞版权,让世界冠军梦更近点

Q晨报周到:我们在16年前引入F1赛事后,去年我们也将F1电竞也落在了中国。从十六年前的F1赛事,到如今的F1电竞,体育加入了“智慧”和“数字”,你怎么看这中间的变化?

A姚冷:为什么先有线下的实战的F1?因为,大家知道它背后的含金量。科技上,它在汽车制造上的突破,对空气动力学的研究,都是十分领先的。此外,在全世界的运营模式,也在逐渐成熟。未来,我猜测,他还会在线上做一些衍生的宣传。

图/F1中国大奖赛现场

车手要在全球五大洲比赛,并从原先的十几站到现在的二十几站,再增加站点,车手会受不了的,但F1电竞能解决这一困扰。这也正是F1电竞区别于其他电竞的关键,它是线下赛事的延伸与比拼。

在中国,我认为要培养一个真正的世界赛车冠军很难。而F1电竞来得正是时候。对于中国赛车来说,实现F1世界冠军的梦想或许会比较久,但登上F1电竞的最高领奖台或许会来早一点。

Q晨报周到:您怎么看说电竞对整个上海服务贸易,整个发展体育服务贸易发展,它可能会带来什么变化?

A姚冷:今年,英雄联盟S10将在上海举办,可以看出,政府还是非常支持电竞产业的。尤其在今年更加突出,由于疫情,国际赛事等大型活动停摆,对于线上体育而言,却是逆生长的。今年我们的F1电竞已经比赛了好几站,不管是关注度,包括贸易、商业,赞助商...对我们目前的F1电竞线上活动,都十分满意,这可以说是双赢或者多赢的。

图/未来国内首家5G电竞场馆东方体育中心

在电竞方面,我认为线上是可以反哺实体比赛的。很多年轻人或上班族,没空看实战,他依旧可以通过直播或录播参与。因此赛事的粉丝关注度,反而更加宽、更加广。

今年S10也落户上海,证实了上海要作为“电竞之都”来打造全球品牌。我认为这是水到渠成的,也是一个非常好的时间点。

赛事按下“暂停键”,但我们要往前走

Q晨报周到:7月发布的《2019年上海市体育赛事影响力评估报告》显示,2019年举办的12项具有代表性的重大体育赛事,共带来30.9亿元的直接消费,相关产业拉动效应超过102亿元。其中,上海ATP1000大师赛、F1中国大奖赛、上海国际马拉松赛三项赛事直接经济效益的贡献占比超过70%。这里面很多赛事,都是久事操盘的。今年受到疫情影响,很多赛事不得不按下“暂停键”,这段时间,你思考最多的是?

A姚冷:首先,作为行业主管单位,上海市体育局下决心要通过专业数据分析和精准评估,把体育的价值体现出来,也让大家知道体育是门大生意。

体育的服务、贸易都是相互关联的。从前在国际上,各国对每项赛事都有很明晰的评估,从价值、社会效益到经济效益,都非常精确。我们是逐渐体会到体育不再仅是经济的比拼,更是综合实力,以及体育服务的比拼,或者说是一个延伸。

我们常说,体育现在就像一个大party,或说嘉年华。体育是一个展示平台,我们正在尝试“赛、展、论坛”合一的模式,形成一个“体育+”的概念,让商业的各个形态联合起来共同发展。

图/上海浪琴环球马术冠军赛

以马术比赛为例,看台上的观众,特别是女士会着装优雅地来观赛,每年她都会想,今年戴什么帽子,穿什么裙子,戴什么太阳镜等等。她会把比赛当做盛会,而不只是去看场比赛。

我又回到了这个话题,赛事为一个城市的文化、体育、旅游带来了推动作用,溢出效益非常高。所以体育局去年进行的赛事影响力评估非常好,我希望延续下去。

其次,尽管赛事按下“暂停键”,但我们没有停下来。第一,我们夯实了以前一些没有特别系统思考过的操作规范、制度,去思考如何进行深度营销。第二,国家体育总局在今年的指导文件已经明确,除北京冬奥会测试赛等重要赛事外,今年原则上不举办其他国际性体育赛事和活动。这为我们带来了关于疫情防控常态下的管控模式、预案的思考。这也为我们再次开启大型活动做好准备。这样,赛事启动后,我们完全可以依据制定的预案来操作。

图/久事体育总经理姚冷

Q晨报周到:作为大量国际赛事、国际场馆的运营者,从你的视角来看,疫情对体育服务贸易可能带来哪些改变?

A姚冷:从几个维度来说,第一,由于我们举办的是国际赛事,因此要同步跟进国际大环境。另外,体育和卫生健康的关联度越来越密切。

而体育本身就是大健康的范畴。未来发展健康,也是体育产业链的一个关键点。我们希望大家多运动,自身免疫力提高了,身体也会更加健康。

总而言之,随着我们管理水平、防控体系的常态化管理模式提高,体育之后的发展也会有一个新的质的提高,或者说,它会更加精彩,更加完备,更加安全。

2025建设全球著名体育城市,寻求新的突破

Q晨报周到:目前,上海平均每年承办国家级以上赛事150场左右,其中国际性赛事近40%。(疫情期间,会有暂时的变化。)不过按照上海的规划,到2025年,上海要建成全球著名体育城市,这里面,服务贸易将起到怎样的作用?未来国际性赛事的比重,会否进一步提高?

A姚冷:距离目标提出的时间还有5年,我们应该如何实现这一目标?其实,世界上对赛事之都、体育城市,都有一个比较清晰的界定。比方说这座城市举办多少具有国际有影响力、有商业价值的大型综合国际赛事等等,罗列在一起综合评分。

法国勒芒赛事,是一个24小时的汽车比赛,一个小城,3天能汇集20万人。其实并非所有人都能看到真正的发车或比赛,但是大家每年都会在这个赛事期间聚集在这里,以赛会友、以赛促商,年复一年,形成了这样一个传统,而赛事本身也成为了一个节日。因此,比赛对城市影响力的提高有着促进作用。

图/法国勒芒

而我们的F1赛事,有相当比例是国外车迷,他们观赛的同时来到中国看一看。订机票、酒店、消费,这些都与赛事牢牢绑定。这对整个城市发展的促进非常大,因而才有体育的影响力。

上海在2025要打造全球著名体育城市,相信未来一定还会加大引进国际性体育赛事,新建和改造体育基础设施,并且会成为一个良性的循环。

Q晨报周到:那么,目前哪些是上海的优势,哪些是需要补足的?

A姚冷:首先,我们要有赛事的场馆,以橄榄球为例,我们每年举办的澳式橄榄球赛事,一开始我们没有专业的场馆,那么就要先找到一座符合办赛要求的场馆,同步和对方进行交流、谈判。

十三五期间,在上海市政府的决策下,上海启动新建、改建了许多体育场馆和设施。比如,世博文化公园内新建的久事国际马术中心,新建的浦东足球场,还有徐家汇体育公园的全面升级改造等。这些对建设著名体育城市,都打下了非常扎实的基础。

此外,一个城市举办的体育赛事要和城市的风格相匹配。比如,上海是海纳百川、包容开放的,因此引进了诸多拥有世界影响力和经济效益、价值的赛事。

图/在建场馆-上海久事国际马术中心

Q晨报周到:我们上海会走出去,您认为,有什么大型的体育IP赛事能孵化出来,且能走出去?

A姚冷:体育的营销和推广,以及职业运动员对其的理解,还需要一个过程。

以商业价值比较高的比赛来说,世界四大网球公开赛不管是收视率、商业价值和关注度都很高。大家都知道,对球员的包装,故事的挖掘,他们如何训练,是如何励志的,从而打造自己的形象,这些对体育品牌都有一个正面的宣传作用。

众所周知,但凡世界上有影响力的赛事,都有版权,需要引进。F1赛事,我们将每年办赛的版权引进来后,除了将国际品牌在赛事期间进行营销外,我们是否可以留下一些空间,给自己的民族企业。那么,今后我们会探索慢慢形成自己的风格,打造自己的IP的。

当然,我们要做成自己的赛事走向世界,还得从竞技体育、优秀运动员,或者这个行业内的成绩需要足够好,那么才能有影响度,才会有观赛的精彩度。我想,会有一天,我们自有的版权会卖给世界。

图/久事体育旗下赛事体育产业是个大市场,希望更多“体育人”投身其中

Q晨报周到:你个人是篮球运动员出身,经历服务者、管理者的的角色变化,对上海体育服务贸易的发展,是亲历者也是推动者。上海的运动员在全球也是领先一步,包括范志毅、姚明等,上海发展体育服务贸易的过程中,从个人的角度,你觉得从业者应该做出哪些努力?

A姚冷:其实,我一直是体育的受益者。不管做运动员,还是之后去做体育相关的服务保障工作,到如今的管理者,这些都是体育给我带来的。

其实,对于运动员而言,他们退役后,职业生涯还有很多选择。但是在国内,他们能走的路却不多,通常是拿冠军,做教练,又为其他运动员创造辉煌。

现在我们说的服务贸易,体育服务,其实它是一个大生意,或说是大市场,我希望我们的退役运动员可以投身到这些体育产业中。因为运动员永不言败、刻苦训练的这些精神品格,可以在体育产业中得到很好的发扬。

Q晨报周到:对上海体育服务贸易未来几年的发展,您还有哪些期许?

A姚冷:正如我刚说的,服务贸易其实就是一种创新。“贸易”本来是很简单的名词,加上“服务”,它的广度和深度都不一样了。

其实,体育服务可以延伸的地方很多,比如,一个球迷在观赛前后的消费,包括门票、酒店、餐饮、旅游等等。我认为,体育产业与中国国际服务贸易的发展息息相关,有很多延伸、关联、探讨的空间。我也希望大家能够把这个话题延续下去,为上海建设全球著名体育城市共同出谋划策。